胥漓看着躺在床上面白如纸的风戚染,他在公主的调教下学过些医术,虽不精,总还是知道些皮毛。胥漓拉过她的手探脉,眉间蹙了起来,公主的脉象很弱,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般。他双手握着风戚染的手,就这么坐在床边望着她。“染姐姐怎么样?”邪月站在一边,他自然关心风戚染,但也对胥漓这样握着染姐姐的手,有些不满。</p>
“大夫来了!”胥漓还没来得及回答,曦宁领着一个老头进来,“这是皎城最好的大夫,让他给姐姐看看。”大夫气喘吁吁的坐下,顺了顺自己的气,手往风戚染的脉上一搭,脸色便沉了下来,又诊了一会,叹了口气。“怎么样?”曦宁急道。“这位姑娘身体损耗太过,阴阳两亏,脉象虚弱。而且由来已久,老朽琢磨着,是有更高明的医者一直调养着,才得延续至此。”</p>
大夫顿了顿接着道:“人的身体,若是一时损耗,好生休息调养便好,但若是一直如此,便会空竭。如同油灯,添的没有烧的多,早晚油尽灯枯。”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邪月听懂了些,又好像没听懂,大夫的意思,是染姐姐要油尽灯枯了?</p>
邪月不懂,胥漓却很明白,他自然是最知道公主从前的日子是怎么过的,只说她小小年纪就练就一身顶尖的功夫,便受的是旁人受不得的苦。更莫说她为了风颜珏,经过多少战场明枪,历过多少阴谋暗箭。受过的伤,怕是数也数不清,更莫说还有数次在鬼门关前徘徊了。</p>
大夫又叹了口气,站起身来道:“意思就是老朽开副药,好生调养休息便会醒。只是,你们要有所准备,这姑娘,恐怕活不过一年了……”“什么?!”屋子里三个人都惊得呆立当场,大夫的话仿佛一道雷劈在他们身上,这怎么可能呢,怎么平日里好好地一个人,怎么就活不过一年了呢……</p>
曦宁送大夫出去,胥漓坐在床边握住风戚染的手,苏明颜曾跟他说过,公主的身子再这样下去,撑不了几年,可是这才过去多久,怎么就连一年都没有了呢……“你这样握着染姐姐的手,不妥吧。”这人明明是风颜珹的门客,怎么从刚才起就握着染姐姐的手不放,邪月颇为不满的提醒他。</p>
胥漓却好像没听到,喃喃自语着:“回去让苏明颜看看,就会好了吧……”,这大夫再高明,与苏明颜也是没得比的,让他帮公主调养,一定还有办法的。“他死了。”邪月在一旁,说出的这三个字让胥漓有些不敢相信,“你说什么?!”“苏明颜死了。就在我们离开皎城之前。”邪月将他到风戚染身边后的事情讲了一遍,胥漓不可置信的看着他,天琴、玉棋、云画、苏明颜、段漠云都死了?!西冷痕断臂,霍君离眼伤,这段时间公主如何心力交瘁,他简直不敢想……</p>
昏迷中的风戚染不知他们是如何焦急,却做了一个异常美的梦。</p>
梦中是那一年的八月节,宫中赐宴,君臣同庆,因青洛染了风寒,她便将他留在府中休息。她从宫中回来,夜已深了。想着她走时,青洛病恹恹的样子,此时该是睡下了。本想直接回房,又想起他因不能同去,一双眼睛委屈的望着自己,实在是让人不忍心的很,还是去看看他,若是睡下了,看看也安心些。</p>
戚染来到他院中,却见本该躺在床上的人,正站在院子里吹风,身上只披了件外袍。“你病成这样,怎么还站在这,也不添件衣服,缇双这丫头越发不像话了!”戚染气道,转过他的身子拉着他进屋。“公主莫怪她,是我说要睡了,让她下去的。”青洛顺从的进了房间躺在床上,看着她给他盖好被子,又去给他倒热水。戚染知道,青洛最喜欢在生病的时候,看着她为他忙前忙后,喜欢在这个时候冲她撒娇耍赖,像个没长大的孩子。</p>
戚染将盛着热水的茶杯递给他,青洛却没有要接的意思,他倚着靠垫故意闭着眼睛,装作没有看见,眉间微微蹙起,似乎很难受的样子,唇角却不受控制的有些微微弯起。戚染笑着摇了摇头,坐在他旁边,青洛顺势往她那边一歪靠进她怀里,头靠在她肩上。戚染一只手搂着他,另一只手将杯子递到他唇边,青洛方才慢吞吞的喝下去。</p>
“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?你这病要好好歇着才行。”戚染将茶杯放在一旁的方几上,握着他的手。“等公主。”青洛说话带着些鼻音,脸埋在她颈窝蹭了蹭,“今天是八月节,该放天灯赏月喝酒。”说完又补了一句:“和公主。”“今日你是一个都别想了。”戚染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,“待你好了,下个月月圆时还可补上。”</p>
“真的?”青洛抬起头来,神情认真又带着些不敢相信。“真的。”戚染笑道。“那公主要说话算数。”青洛重新靠回她肩上,唇角藏不住的笑意。“那是自然。快睡吧,明日起来或许就好了。”戚染扶着他躺下,却没有要走的意思,青洛道:“公主也回去休息吧。”“我就在这守着你。”戚染轻轻抚了抚他的脸。“可是……”青洛还没说完,戚染道:“不碍事,睡吧。”虽然他担心公主太劳累,但他实在是贪恋此刻公主的温柔,便拉过她的一只手抱着,闭上了眼睛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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