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李继业和李卿奴送到驿馆,祝修远任务完成,约定好明日相聚,他便离开驿馆,往江城伯府赶去。
此时,已是下午很晚的时间了,再过得一两个时辰,天色即将擦黑。
“老爷,府中来了一位客人,声称是昨晚那两个贼人的大哥,他特来赔礼道歉的,已在前厅候了大半日!”
刚刚回府,门子顺势禀道。
“嗯……我竟忘了此事。既然那人声称是两个贼人的大哥,那我便去见一见,看他怎么说。”
按照昨晚的计划,本该是今日审讯这两个贼人的,但是,今天有迎接梁国使者的重任,自祝修远起床开始,他便在处理这些问题。
根本没空理会他们……
心里想着贼人的事,祝修远信步来到主宅前厅。
“草民韩清山,拜见江城伯!”
祝修远刚刚走进前厅,早有一人迎了来,两手供着,腰身弯曲,持礼甚恭。
此人做中年书生打扮,身材中等,衣饰、胡须、脸面等,皆打理得干干净净,让人看起来,这就是一位学识渊博的先生。
此人,正就是牛刚与朱立的大哥,从番州城开始赶路,赶了一个多月,才赶到京城的韩清山!
“这位先生请起,先生认得我?”
祝修远稍稍诧异,因见此人衣冠博带,很有文化的气息,涵养十足,又持礼甚恭,看起来并不是贼人一类。
所以祝修远也挺客气,伸手虚扶了一下。
“伯爷以少年之姿,却早已闻名天下,伯爷之名,真是如雷贯耳啊!今日得见,果然是少年俊杰!草民一个月前,还在番州城的时候,便想一见伯爷风采,所幸今日得见,此次京城之行,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。”
韩清山顺势而起,脸戳满笑容,侃侃而谈,毫不做作,似乎是发自内心。
“哦,先生从番州城而来?先生请坐,来人,茶!”
祝修远听韩清山一夸,顿时心花怒放。
虽然他知道,这韩清山可能是为了搭救他两个兄弟,故而曲意奉承,故意捡些好听的话来说。
可是祝修远仔细观察,见其神色自然,毫不做作,并不像是胡编乱造的……那么,应该就是真的了。
“嘿嘿嘿,没想到我是这么的优秀,我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?”祝修远心花怒放,暗自得意。
对这韩清山的感官,瞬间由“好”,变为“很好”。
高兴一阵,祝修远忽又自嘲:“诶,想不到,我竟也是一个爱听马屁的人,那这样说来,我也是一个大俗人啊!”
“多谢伯爷!”
那韩清山不知晓祝修远的心思,脸带笑,径直在客位的椅子坐下。
很快,有丫鬟送茶来。
韩清山虽然在伯府中候了大半日,但滴水未沾,也没人理他。因为他刚一来,就道明了来意,乃是为了昨晚的两个贼人而来。
府中的下人们同仇敌忾,对韩清山,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,这茶水,自然也不会有了。
相当于把韩清山晾在前厅里了。
“伯爷为何叹气?”
韩清山坐下后,喝了口茶水润喉,因见祝修远在那连连叹气,心里好奇,不由一问。
“哦,没什么。”
祝修远自然不会告诉韩清山,他叹气,竟是因为他是一个大俗人之故……
“先生方才说,你是从番州而来,可是那岭南道的番州?”祝修远又问。
“伯爷所言不错,草民,还有草民的两个兄弟,在一个多月前,从番州城出发,一路走走停停,边走边游玩,于昨日下午抵达了京城。”韩清山回道。
“那你们兄弟三人,耗费一月有余,赶来京城做什么?”祝修远又问,他对韩清山的感官不错,愿意与之聊几句。
“武举!”韩清山言简意赅。
“嗯……先生兄弟三人,竟是为了武举而来?”
这倒是出乎祝修远的预料,同时,他心里对此事多了一份关心,因为武举的筹备及举办之事,是由他一手操办的。
“正是如此……”
当下,韩清山便详细讲说了昨日下午,他们进城之后的事,包括在那酒楼中被食客所讥,以及畅游秦淮河之事等等。
并着重强调,他那个三弟牛刚,性格粗鲁,又嗜酒如命,受了贵府“天下第一美酒”名头的诱惑,这才有了昨晚之事。
“哈哈……先生说,你们三个都是为了武举而来,先生那两位兄弟,他们的身手,我也算是见识过了,他们去参加武举的话,倒是有可能。可是先生你……”
祝修远下打量着他。
潜在的意思是说,你一个书生,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,参加什么武举?不自量力。
“不瞒伯爷,草民此次参加武举,其实是奔着那武状元去的!”韩清山脸带着自信的笑容,这句话说得轻飘飘,却也斩钉截铁,看似闲庭信步。
“武状元?”祝修远稍稍凝眉,这韩清山,不会是个吹牛的大咖吧?
这么一想,他心里对韩清山的感官,稍稍下降了那么一点。
“不错!”韩清山却是自信满满。
“伯爷或许认为,草民一幅书生打扮,必定肩不能扛,手不能提,身无缚鸡之力!其实不然,不瞒伯爷,在我们三兄弟中,二弟与三弟联起手来,都不一定是草民一个人的敌手!本次武举,所需比试的项目,武试方面,草民已然烂熟于胸。文试方面,草民也更擅长!”
“伯爷,草民想与伯爷打一个赌!”韩清山自信的笑了起来,目光灼灼。
“如何打赌?”祝修远随口问道。
“赌此次武举,草民能否夺得那武状元!”
“若夺得了如何,若未夺得又如何?”
“伯爷,打赌之前,草民想请求伯爷,先放了草民那两位兄弟。若此次武举,草民夺得武状元,就请伯爷饶恕他两人之罪。若草民失败,未曾夺得武状元,那他两人,便任由伯爷处置!”韩清山起身拱手道。
祝修远稳稳当当的坐着,以手支头,看着在那保持着拱手姿势的韩清山,暂时未动,他心里还在思考,到底要不要与之打这个赌。
“好!”
数息之后,祝修远同意下来,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,赌一赌也无妨。
“来人,将那……先生的两位兄弟带来!”
“多谢伯爷!”韩清山长施一礼。
祝修远从座位站起,受了他这一礼,然后又询问他,有关武举之事,在番州及沿途各个州县的情况……
他掌管武举筹备及举办之事,曾派出数千人,奔赴全国各个州县,张贴宣传武举的告示。
据那些人反馈回来的情况来看,都很不错。
但是,祝修远并未亲自去看过,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从岭南番州一路走来的人,他得要好好的问一问。
韩清山自然知无不言,将番州城内,及沿途各个州县的情况一一道来……
不一时,前厅外,传来一阵阵锁链之声,哗哗啦啦的,很是清脆。
祝修远与韩清山的谈话停止,纷纷望向前厅大门。
转瞬间,就见两个大汉被推搡进来。
他们被铁链重重捆绑着,灰头土脸,头发还沾着几根干草……显然,昨天晚,言大山将他们关在了柴房里。
这就是韩清山的两个兄弟,朱立与牛刚。
言大山及数个武士,合力押解着他俩进来。
“大……大哥!”
那牛刚乍见韩清山,顿时激动得山岳般的身体都在轻颤,一张脸,鼻青脸肿,但此时却露出一种哭相,大概就跟小孩见了家长那般。
“大哥,救我,救命啊大哥……”
牛刚开始嚎了起来,他浑身扭动,想奔跑过来,然而全身下,都被铁链捆绑,又被言大山亲手捉着,他根本动弹不得。
“闭嘴!”
韩清山脸色已经黑如锅底,他径直走过去,照着牛刚那鼻青脸肿的络腮胡大脸,猛一甩手,“啪”的一声响,给了他一个重重的耳光。
韩清山这一巴掌,可是用足了劲儿,牛刚整个山岳一般的身体,再加紧紧羁押着他的言大山,两相结合,竟都没能阻止牛刚被扇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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