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镇江知府是走林家的路子,才谋到了这个肥缺,还有着京城官宦人家的背景,那前两年林家风头无两时,他在镇江府想必也是呼风唤雨,横行霸道吧?
然而,今年二皇子与林家的态势看着就没那么好了。不但皇帝开始忌讳、打压,就连刚刚出孝不久的曹家,也开始了反扑,兴许还有三皇子一派的人在里头兴风作浪。
这个镇江知府,如果是老老实实当他的官,没搞什么大新闻的话,暂时还能保平安,毕竟他昨日能投林家,今日不见得不能改投别人,墙头草的日子还是能过下去的,上头高高在上的贵人们未必会有闲心跟个小小的知府一般见识。
但如果他搞了事,满头小辫子,还跟林家关系特别密切,甚至是至今还抱着林家大腿的话,离京不到二百里的镇江府知府,简直就是曹家狙击林家的上好工具,一旦知道,就没有放过的理!
宋氏缓声道:“若是这个缘故,就难怪于家妹妹会说,那些人不敢对他们母子不利的。镇江离京城这么近,七品推官也不是寻常百姓,若有个三长两短,一定会惊动外人。陶家虽然不如从前显赫了,却也有几个亲朋故旧,不是那没根没基的小户人家。但凡有半点风声传入京中,曹家闻风而来,那镇江知府自然不会有好下场。如今林家也是自顾不暇,哪里还护得住他?”
谢谨之却有些不同意见:“若事情真有这么简单,也就罢了。那镇江知府与属下其他官员如今日夜盯梢陶家人,可不象是愿意和平相处的模样。不是陶大人掌握了什么能威胁到镇江知府性命前程的把柄,就是知府那一伙人对陶大人一家戒备甚深。这种戒备会不会化为敌意,逼得他们对陶家人不利呢?谁都说不准。陶大人一家太过笃定对方不会动手,未免太心大了。”
谢慕林也道:“是呀,祖母还是私下多提醒提醒陶老太太的好。如今我们家与他家要见面两回,接下来就要进京去了,天知道那个镇江知府会不会因此猜疑些什么?咱们家是三品高官的家眷,又带了许多随从,一路行来都是大张旗鼓的,京里也有贵人知道我们要来,那镇江知府估计还不敢对我们怎么样。可陶家就很难说了。还是得弄清楚,那镇江知府到底都做过些什么?陶大人又掌握了他什么证据?风险会大到让镇江知府铤而走险吗?这些都不可不防!”
宋氏沉吟片刻,便道:“我久离官场是非,对这些事已经不大拿得准了。既如此,谨之明儿就想办法找陶家人探听一二,徽之也可以帮忙打听消息,若能弄清楚事情的详情,就再好不过了。我也会试着劝说于家妹妹带着儿媳与侄孙女儿,随我们家进京散散心。陶炯那孩子职责在身,轻易离不得镇江,但他的家眷安全了,镇江知府那些人便是想要对他不利,也要顾虑三分。”
谢谨之与谢徽之应了声,当即就告退下船,各自想办法打听消息去了。谢慕林也想要帮忙,却被宋氏叫住:“你一个小姑娘家就不要掺和了。明儿见了陶家人,帮我问问他家的女孩儿就行。这回就交给你兄弟们去办。我也借此机会瞧一瞧,他们兄弟这些年历练得如何?人情世故是否都能应对自如?”
敢情宋氏还想趁机考验一下谢谨之与谢徽之呢?那为什么不算上谢显之与杨淳?但谢慕林想到后两者的性情……唔,算了,这种跟人斗心眼子的事儿,还是别难为这两位小哥哥的好。
由于不住在一条船上,谢慕林也不清楚谢谨之和谢徽之都打听到些什么,只知道天黑之后,码头附近行人渐少,还有谢家的小厮男仆伙计们来回走动,直至接近二更时分,方才安静下来。第二天清早起床,天才刚亮呢,便又有谢家的仆人下船往码头上去了。
谢慕林匆匆梳洗穿衣,与姐妹、姨娘们一道,陪谢老太太用了早饭,又去宋氏那儿请安。因着谢梅珺母子三人都在,宋氏似乎不想多提陶家的事,大家只聊了些家常。等接近中午的时候,众人方才下船登岸,坐车往城中去,到那座据说是镇江府最好的酒楼的雅间里,做东宴请陶家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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