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一鸣先向桥面看了看,桥面不过四五步宽,这一看心里便十分害怕。但见卢月清在桥胜似闲庭信步,悠然自得,深深吸了口气,也小心翼翼向走桥去。他十分紧张,两眼紧盯着桥面。走了几步,这并不宽阔的桥面,既无起伏跌宕之感,也没有身在高空的摇晃,似乎连吹过来的风都十分轻柔,只是吹得自己遍身清凉,他适才惊吓过度,全身是汗,此时遇轻风,才觉背心全是汗湿。又走了几步,十分稳妥,提着的心方放下来。忽然见卢月清在前面并不走直线,也不看着脚下,眼看着脚步便落在桥边,韩一鸣大吃一惊,想要叫他,又怕惊吓了他,反倒不好。正急得满头是汗,猛然想起他有飞行之术,便是摔下去也无虞,又忍住了。
卢月清转回身来,微笑招手:“你来一鸣心中害怕,哪里敢走过去。卢月清笑道:“无论你怎么走,始终都走不到桥边。”韩一鸣向他脚下一看,果然距离桥边约有一步,定了定神,小心翼翼也向桥边走去。他两眼盯着自己脚下,走了两步,第三步迈出去,便要落在桥边,心中又揪了起来,脚步落下来便有些犹豫。哪知他明明见桥边就在脚下,一步落下来半个脚掌便要落在桥面外,但脚掌落下来,却不是如此。他的脚掌依旧踏在桥面,前方还有一步的距离才到桥边。虽说卢月清已声明在先,但韩一鸣还是惊讶不已,忍不住又向前迈出一步。木桥并不宽阔,他一步接一步横向走去,始终距边缘有一步之遥。他仔细看着桥面,也不见桥面变宽,却怎么都走不到桥边。
卢月清笑道:“我初灵山之时,也是对这桥十分着迷,想破了脑袋,也不知怎会如此。曾横着走了整整一日,都不曾走到边缘。后来才听大师兄说,这叫做万向桥,就算穷我一生,也走不到桥边。”韩一鸣惊异万分,卢月清笑道:“祖师通天彻地的法术,包罗万有,你将来好好领悟罢。这桥不过是他老人家的一个小小法术而已。”
二人说话间已走过万向桥,自万向桥尽头的另一个穿堂穿出来,先撞入眼帘的便是一片一人高的碧绿竹林。这片竹林方方正正,一条曲折小路将竹林一分为二。透过竹林已见尽头有几间屋子,也是白墙青瓦,屋门前站着几个素衣人。韩一鸣见那竹子比寻常所见的竹子矮小,忍不住多看了一眼,竹竿浓绿,却晶莹玉润,竹叶也与普通的竹叶不一般,筋脉处色泽深浓,其它地方则隐隐透明,这一小片竹林方,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雾气。知道又是异样品种,也不再问,只随着卢月清穿过竹林中的小道,来到屋前,屋梁悬着一块原色木匾,写着三个墨色深浓、酣畅淋漓的大字:翠薇堂。
屋前的几个素衣人中,早有一个迎了来,眉目清秀,不过二十多岁,对卢月清施了一礼,道:“三师叔,师父与诸位师叔已恭候多时了月清点了点头,对韩一鸣道:“你跟着我来。”说罢,举步踏台阶,韩一鸣跟着他踏台阶,进入屋内。
进得屋来,已见屋内正面挂着一幅字,“甘露之泉,涤贮胸汇”八个字,韩一鸣一进屋来,见的便是这八个字。八个字一气呵成,挥洒自如,空灵飘逸。匆匆一瞥间,竟觉八个字并不是写在纸,而是浮在纸前,墨迹之下还出淡淡金光。那幅字的前方,空着一张木椅。屋子左边坐着三人,右边坐着一男一女,两人中间,还有一张空椅。看见他们进来,只有左右两边最里面的两人不动,其余的人都站起身来。
韩一鸣进入屋内,竟不知不觉早早低了头,不敢细看这些人。只听卢月清道:“师兄久等了。我早该回来的,只是见了这个孩子与灵山有道缘,为了带他回来,耽误了些时刻。”一个声音道:“哦,月清师弟辛苦了,你先坐下休息。孩子,你叫什么名字?”这后一句话却是对着韩一鸣问来,声调十分和蔼慈祥。韩一鸣悄悄抬起头来,坐在右边最里面的那人对他微微一笑。
那人面相十分清隽,须乌黑,面色红润,双目有神。身也穿着一身素色袍服,十分简单,与卢月清的服饰一般无二。他一双眼睛向韩一鸣看来,韩一鸣低头避开,但却觉他的两道目光如同清泉一般干净,对着自己一看,竟觉自己被他看了个透,那人等了一阵,又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声调更加温和,仿佛怕惊吓了他一般。韩一鸣正要回答,那人道:“哦,你不用说了,我知道了。你叫一鸣是不是?”韩一鸣点了点头,那人又道:“一鸣,你是如何诛杀了魔星的?”
韩一鸣看了他一眼,不言不语。那人道:“你抬起头来。”韩一鸣抬起头来,那人对他看了片刻,一双眼睛,对韩一鸣的双眼。韩一鸣头脑中“啪”地响了一声,那人的眼光突然变得异常清亮,对着他眼中直看进去。他的眼光清亮得纤尘不染,又似是冰水一般清凉,将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看了个透,自心中生出一股清凉来。韩一鸣本想低下头去,却低不下头去,只能迎着他的目光。那人看了片刻,微微摇头,又点了点头,抬起右手,在左手写了几笔,道:“一鸣,你来看一看。”将手掌向他摊开,韩一鸣前两步,向他掌看去,面写着一个淡淡银白色的“封”字。只是左右分得很开,倒像是两个字。
那人收回手去,又问道:“你如何诛杀了魔星?”韩一鸣心中一动,无数话语在心头涌动,便要脱口而出。哪知张开口来,仍然是张口结舌,一个字都吐不出。那人又对着他看了一眼,转而问卢月清道:“师弟,你是如何寻到他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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