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气愈发的暖和了,渭河河面上的冰块已经是彻底的消融了,得益于去年大雪的缘故,今年渭河各个河道的水流量较之往年,是骤然增大了不少,当然,岷山,坪山及其附属山脉上积雪的融化是促成这一变化的重要结果,而顶着日头,看着岷山上那依旧厚厚的积雪,约莫还得好长一段时间,这些积雪才会彻底的土崩瓦解。
而知府县衙也是敏锐的观察到渭河里的一些变化,几道公文下去,东平府极其周边的几个县也是紧急的抽调民丁,开掘土石,巩固了一番渭河沿岸的几处重要堤坝,在古代这种生产力低下的年代,在所有的天灾人祸之中,洪水无疑是最可怕的,顷刻之间,洪水滔天,卷走亿万性命,这在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发生过,更可怕的是,洪水之后必有大疫,这对平民百姓来说又是一道催命符,所以也就由不得宋彰如此谨慎小心了。
这些事情还是往日在曲府闲聊之时,那宋彰提起的,李素在旁听着,虽说医术方面他还算得上精通,但这治理洪水却是有些无能无力了,幸好宋彰只是顺嘴说上几句,从他来曲府闲谈的情况来看,事情可能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,而后他又随意的跟曲老,李老聊了几句,这其中他对李素的态度可谓是格外的热络,当然,这主要是要归功于宋行的一些重大变化了。
自李素治好宋夫人之后,这宋行仿佛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,每日用功读书不说,与之前他所来往的狐朋狗友也是愈走愈远,酒色财气更是丝毫不沾,整日那也是神农馆,知府县衙这两点一线,对待父母也是执礼甚恭,宋彰看在眼里也是愈发的满意了,而他却将这些变化的根源归功于李素身上,这倒让李素却是有些不好意思了。
说起来,宋彰来神农馆也是有段时间了,但他在神农馆的地位却是有点类似于帮工这样兴致,远的不说,就说立春时节神农馆那汹涌的患者,便是宋行在旁照方抓药,为他分担了好大的麻烦,但宋行将儿子托付给他,目的就是想跟着他学一些本事的,如今这般虽说宋行并不在意,但李素却是有些难为情了,毕竟他是医者,救死扶伤本就是他的本分,当时宋夫人情况紧急,他有能力那肯定是要救的,相信对于任何一个有能力的医师来说,都会做此选择。
所以,在患者并不是太多的时候,李素也会跟他讲一讲经义典籍,当然他本身对这些儒学方面的东西偶有涉猎,但自然算不上太过精通,好在宋行根基极差,所学的也往往是一些最基本的儒学典籍,于他来说却是毫无难度的,所以有时候往往他也会举一反三,但更多的也只是结合一下自己阅历,告诉他一点做人的道理仅此而已,而这些东西虽然基本,却也是宋行欠缺的,至于碰上一些连他都一知半解的,他也会故作高深的甩下一句‘自己领悟。’便也是蒙混过关了。
更多的时候,那宋行也是一直默默的听着,不时点点头,但却并不发表自己的看法,不过从后来他对李素执礼越发恭敬的样子来看,他倒是认可了李素这个老师,是真的听进去了。
而就在李素跟宋行讲学的时候,小渔则是捧着本最近的话本小说,坐在柜台后边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,他最近见神农馆繁忙,便也经常过来帮忙,而这也是得到云婉儿首肯的。
天气日暖,曲老李老他们也是有拎着鱼竿,搬着小板凳,在画船横行的渭河岸上静静垂钓,倒也是悠闲自在,离得有些近了,李素便也经常过去坐坐。
迎着波光潋滟的河水,李老轻轻将鱼钩往外一甩,而后扭头说道:“前几日老夫路过神农馆,倒是听到几句你这小子对那宋行的教导,虽说也是发人深省,但其中有些观点却是不敢苟同了……”
“哦。”李素扭头看了他一眼,轻轻收了收鱼竿,一条肥硕的大鱼便跃然于水面之上,收拾妥当之后,这才问道:“是何观点?”
旁边曲老也是将目光扫了过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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